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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隽朗 空纳万境——驱笔遣墨品竹性 |
从部队到农村到工厂,他一点一滴的累积学习;从技术员到工程师到高级工程师,他努力钻研进行多次技术革新;从县长到市长到市委书记,他体恤民情清廉为政……然而不论社会角色如何变换,蒋昌忠始终不离不弃的便是画竹。展素纸、敛元神,笔蘸浓墨,纵抒胸臆。得志遂茂而不骄,不得志瘁而不辱,潇酒磊落,郁郁常青,年复一年,其性近竹。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也许是曾经同为“县令”的缘故,蒋昌忠自感与清代郑板桥有相同的爱好与秉性,而常以郑板桥为人、为官、为画之风自勉。水能淡性为吾友,竹解心虚即我师。他学郑板桥画竹,就是学他的爱民情结。在蒋昌忠眼里,竹子干直,喻正直挺拔;有节,喻人要有气节;中空,代表人要虚心;四季常青,表示人要始终如一。所以他喜竹爱竹,痴竹迷竹,指竹作诗,写竹入画,咏竹言志,画竹传情,坚持不移与竹结下不解之缘。郑板桥总结自己画竹的经验:“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蒋昌忠政务繁忙整日劳碌,“日间挥写夜间思”的功夫肯定是没有了,但是他仍旧挤出时间亲近自然,与竹为伴,从灵感之所之,驱笔遣墨随机运化,置陈布势变幻莫测,历代画竹大家的审美创造经验在蒋昌忠这里又一次得到了成功验证。不过与古人不同的是,蒋昌忠的人文理想、价值观念、审美趣味都具有全新的时代内涵,而且由于他的生活阅历更丰富,观察视野更广阔,因此他的画竹作品取材范围也更广泛。古人画竹多以人工栽培的庭院之竹为取材对象,蒋昌忠则直接取材于自然造化的山野之竹;古人为了表现自己愤世嫉俗的人生态度和清正刚直的气节操守,多热衷于描绘竹子的特异形态,“怒写竹,喜写兰,画竹动怒,以求奔放,抒己情”,蒋昌忠则以自己温柔敦厚的性情,乐观自信的心态将破土拔节的春竹和葱茏劲健的夏竹作为基本主题,故其作品比那种单纯引喻某一种伦理品格的竹画具有更深厚的生活底蕴,更丰富的思想内容,展示了欣欣向荣、前程似锦的时代风貌;古人画竹一般都借用书法艺术的用笔技巧进行写意,蒋昌忠则是工意结合,如此便使得作品的细节部位逼真传神、质感强烈;古人画竹多是线的组合,以粗细、长短、曲直、浓淡的线,通过疏密、横斜、穿插、错落来表现画中的节奏和韵律,蒋昌忠则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之上引入了块面,而且是鲜艳的色块(如红色),与墨竹对比映衬,颇有意味……蒋昌忠还借鉴西洋现实主义风景画的构图方式,对中国古代竹画疏淡、空灵的布局传统进行了大胆的突破。他的许多作品,都是满幅铺开,细针密线,却让人感到满而不挤,密而不杂,依然层次分明,气韵生动。
看蒋昌忠的画,箭竹团蔟、新篁劲健、百节常青、墨叶垂翠,林林总总,生机盎然。因画竹多多,著名画家冯今松美其名曰“蒋氏竹园”。入园观竹,见竹节坚实、叶润浑厚、枝如细铁,画格清新、峻健,品质纯正。《箭竹之春》用笔劲健,灵动飞舞,设色清丽温润,施以石绿,层层混染,使画面感更加厚重。《挥写碧云天》略施花青,整幅画面显得精致和谐,苍茫秀雅,气韵清新,涤躁畅神。他的《高风亮节》图,风雨如聚,叶飘摇而干不斜,夺人眼目,可以想见画家静夜挑灯,手握狼毫,挥运内敛,点画沉实之境。不见笔挟风雨,然确有风摧不折之势,所写之竹苍劲老辣,嘎嘎有生机。他的《冬觅》图,意在笔先,胸有成竹,一气呵成,故姿态潇洒自然,神在法外。他的《竹林春晓》之竹,茎细,枝稀,叶茂而集中,风姿更添几分高雅。他的《任你东南西北风》图,竹形清瘦,又尽显倔强不驯之气,意趣自然,唯写细竿在风中摇曳之趣,野逸的用笔用墨,野气满幅,竹之杆细却劲,萧疏的竹影竹姿,枝条柔却不弱,充分表现了抱节山阿,婆娑于清风白月的强劲柔姿,在诗情画意中歌颂高风劲节。
墨色气韵,往往能够表达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工笔线条,往往能够倾诉一个人的心灵遐想。郑板桥曾说:画竹先是眼中之竹,然后是手中之竹。到手中之竹已不是胸中之竹,更不是眼中之竹了,已流变为艺术形式语言,是神来之笔的心象结构,是艺术之竹,不是自然生态之竹。蒋昌忠性与竹近,画竹能得竹性。竹之性可以一“清”字概之:神清,气清,格清,韵清,影亦清。蒋昌忠何以能得其清?一是从丰富的竹文化传统中汲取养料,将一团清气储于胸中,赋于笔下;二是常于月夜霜晨、日光露影中感受竹之活泼生机,酿造画意诗情;三是求诸于笔墨的浓淡虚实间,不复心存技法操运之累,信手皆法,沉稳爽利,不狂不躁。蒋昌忠作画,强调一个“写”字,澄怀味象,移神入物。崇尚其灵怀,其直节,其清气,其昂扬上奋……化竹品为人品,渐得疏旷雅逸之韵致。他在作品《》中曾经题词:“神农架箭竹,六十年一枯荣,生命将止,开花结籽后枯而不倒,以防其他植物侵入,为后代占住地盘,直到三年后新竹长成。植物尚如此,人类岂能不保住方寸之地,留与后世子孙耕!”如此可见其开阔不凡的画竹精神。
“眼入毫端写竹真,枝掀叶举是精神。因知幻化出无象,问取人间老斫轮”。如《道行经•道行品》解:“幻与色无异也,色是幻,幻是色。”意即世间翠竹本为幻象,但却有青翠之色,故可绘出。以造物为师,一干竹,在蒋昌忠笔下,或摇曳袅娜、或俊俏挺拔、或清华隽朗,或温润静默……姿致千百。极工而后写意,心手双畅,何止废纸三千。与自然对话,与物象交流,“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湖北老一辈艺术家周韶华、冯今松、鲁慕迅评述称他的画是在追求一种文学的诗性形态,是在文化情结与文化理想中寻找自我。而在我看来,蒋昌忠的竹画不仅是中国艺术舞台上一朵难见的奇葩,更是一曲生命诗情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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