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裴开元水墨写意人物画      ◆ 文/朱培尔

不久前，裴开元创作了一批反映青藏高原风光和人物的《西藏风情组画》，在组画中他运用饱满的构图、夸张的造型并以充满激情的笔墨描绘出藏民虔诚、质朴的性格和当地风物的特征，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批作品的成功，使他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寻觅到了表现自我表达情感的艺术语言，形成了较为鲜明的艺术风格，得到了广泛的赞誉。

在潜心创作反映藏民风情的作品之余，写意水墨人物画也一直是裴开元所难以割舍的。多年来他像虔诚的朝圣者一样细心体味传统文人画艺术，认真钻研其中的一情一境、一笔一墨，并从中抒发心灵和对雅逸生活的向往。显然，在这方面裴开元也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

裴开元的写意人物画多以文人高士等题材为主，作品摒弃浮躁和轻薄，流露出浓郁的文人气息；同时，强调对人物精神刻画和本体的追求，强调传统与现代感的结合。在灵动、萧散的线条组织中，在看似夸张的画面结构和人物造型中，独具匠心地完成了从自然物象到艺术心象的转换，如《山林高士图》、《渔父醉卧图》等，无论从作品的体裁、构思、笔法、章法、意境诸方面均表现出一种高古的神韵，呈现出简约、空灵与平和的艺术风格。其简约，指用墨用线简之又简，结构追求单纯；其空灵，指作画时信手拈出，如行云流水，似不轻心，实则在意；其平和，指在注重造型与神韵刻画的同时，更讲究发挥中国画水墨淋漓与墨色交融的特点，追求意象的墨韵效果，并有意识地简化局部细节描写，强化了画面的笔墨张力和生动气韵，从而使他的作品产生一种深层次的视觉震憾力。

通常人物画主要以突出人物为主而减弱背景的描写，而裴开元的画则非常注意以山水、花鸟来衬托人物，其有机的结合，和相互间的情景生发，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

裴开元的水墨人物画的另一个特点是，在努力追求“抽象与具象”相结合的同时，强调“以意造型”，注意以主观的认识来表现物象气质、神韵，竭力追求意象再造，重视用“写”来直抒胸臆。他探求用形象和笔墨意趣的组合表现自己独特的感受和理念，从而使自己的创作达到“立象以尽意”的目的。显然，这与他勤于实践、善于思考，以及对中国传统艺术的执著息息相关。古人云：“随浓随淡，可燥可湿，一气成之，自然生气远出。”空灵清朗，平淡天真，使他的画看起来空灵通达，有一种骨子里的孤高与清逸。尤为难得的是，他的作品所赖以与观众沟通的，是画面中所洋溢的一种清雅的自然韵致，一种较高的艺术品位，还有作者一份纯真的审美情怀。

裴开元的水墨人物画尤其着意于“气”的表现。画面上所追求的着眼点，已不仅仅只是表现物象的质感，因为在他的画中，一般意义上的标识等被降低到极至，通过一种“静”、“虚”的精神境界，将单纯的笔墨与色彩幻化成了一种绘画的语言并以博大深沉的气象表现出来。前人论画谓之“境与性会”者方成大器，中国人谈艺术，则多讲“境界”。恬淡、冲和从来是中国文人欣羡的境界，人们欣羡了几千年，是因为这种境界在实际生活中常常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裴开元的写意人物画之所以耐人品味，同样在于他展示了一种心境。对裴开元来说，造型的“朴”和独树一帜的笔墨与章法处理，既是形式的探求，也是精神的寻觅。我们不难在其朴素、古拙的作品背后，感受到画家对宁静、淡泊、质朴、平和之境的向往，感受到画家的精神寄托和追求心灵的自然回归。

作为一位已经成绩斐然的中青年画家，裴开元近年来作品愈显成熟，也愈显分量，但他从未满足已经取得的成就，而对来自身外的名利淡然处之。他认为，风格即个性，是作品之灵魂，但风格不能刻意强求，有些东西还需长期的锤练，因为中国画的精神乃至笔墨技巧、意境、墨韵最终要靠自身的长期感悟、理解、体验才能掌握和升华。这是裴开元较众多画家的明智之处，也是他艺术成功的必然。

宋代陈郁有云：“盖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藏一话腴·论写心》）中国历代画家，所以有巨大成就者，皆能放下一切世俗的妄念焕发其“心”的本性，才能获得“静观皆自得”的灵气。面对纷繁喧嚣不断追逐名利的画坛，裴开元表现出一种少有的冷静与沉着，从“师古人”到“师造化”乃至“师吾心“，说起来简单而又趣味盎然，实则是一条苦难而又艰涩的无尽之路，裴开元正用心在这条道路上进行着艰辛的跋涉，并努力创造出更高、更新、更美的艺术精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