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吟泼墨枕诗眠
———序宁全喜先生诗书画印作品集
周哲辉
中国古典文化讲究诗书画印同源,文学艺术总根于文。自古以来这方面大师层出不穷,不乏其人。古代如大家熟知的苏东坡、黄庭坚、赵孟頫、唐伯虎、方亨咸、郑板桥等都是这方面的全才。近现代如齐白石、潘天寿、范曾、林岫等亦为这方面全才。他们既能书画,又善款题,融会贯通,集诗书画印于一身,互为支撑,相得益彰,以各自的独特风范,传承国粹,博大精深,给人们以巨大、美好的精神享受。 宁全喜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系,2008年结业于中国美术家协会高研班,2001年至2012年结业于中国国家画院原院长龙瑞先生工作室。宁全喜爱好广泛,受著名学者、书法家赖振川先生启蒙,广泛游艺于诗书画印殿堂。多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地耕耘于这块艺术沃土之上,并且获益匪浅。 近读宁全喜先生的诗书画印集,深感他也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实力、和精力。正如其名一样,他对诗书画印全喜,因而全学、全能、全佳。画缘结书艺、印趣、诗词韵味,诗书画印并举,精气神形兼备,实属难能可贵。 诗词书画都是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艺术。诗词属于文学范畴,书画属于艺术范畴。诗歌运用语言文字表达,绘画则是用线条色彩体现。一般认为,诗歌是听觉艺术,绘画是视觉艺术。或曰诗歌是有声之画,绘画是无声之诗。诗画密切配合的最大妙处,就在于有机地融听觉与视觉,有声与无声于一炉,超出一般平面,更富于立体交叉感。 问题的关键在于,要达到像老百姓所说的使二者“融化为一块玉”很不容易。不能随便拼凑捏合,牵强附会。我们在欣赏名人佳作时,往往会遇到这种情况,一幅画画的精美绝伦,而画龙点睛的题诗却写得平平,枯燥乏味;或书写的边款字迹七扭八歪,似蟑螂乱爬,甚不和谐,令人感到十分遗憾。此所谓一面之才与多面之才不是一个档次,因而效果大不相同,不可同日而语。宁全喜先生的大作,画面气势磅礴,恢宏壮观,题诗意境悠远。字迹古朴苍劲,篆章凤舞龙翔,造型美轮美奂,章法巧妙合度,天衣无缝,浑然一体。令人饱尝眼福,爱不释手,久品不厌,醉乎期间而不知醉。可见,他被一些报刊杂志网络和著名作家、评论家冠之以“书画篆刻家、诗人”头衔,绝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过去一直孤陋寡闻有所不知,宁全喜竟是我们牡丹江人,出生在宁安一个普通满族农民家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何等贫困,为培养后代,农民父老可谓是含辛茹苦。 《七律 --- 雪韵童年》写出了他当时的苦乐情怀: 角豆圆圆嗅米香,甜葫串串裹清霜。 山娃雪地摘冰果,村叟屋檐挂黍浆。 月下插枝杨拢雪,窗前刺骨柳摇墙。 不堪回首童年梦,岁月沧桑几感伤。 《沁园春---静夜思》有句:“忆山乡舍陋,残留苦意;兴安戎马,意气方遒。”道出了家境贫寒,儿时艰辛;又道出了军旅生涯的蓬勃奋发。乡土民风培育了宁全喜的质朴淳厚,军营生活锻炼了他的坚毅刚强,这是他终身受用的两件法宝。 “九月西风摧落叶,十年戎马忆兴安(《夜阑珊》)。”试想一个无祖传的农村孩子,父母没有文化,若不是入伍参军,在军营的大熔炉里摔打冶炼,入党提干,懂政治,有理想,怀揣文学艺术梦,怎么可能拜师求艺,刻苦自学攻读美术专业,获得今天这么可观的丰硕的艺术成果呢?弄不好,很可能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垄沟里起早贪黑,辛苦劳作呢。 现在,宁全喜通过四十余年的执着追求,奋力拼搏,吸古纳今,厚积薄发,显然已改变了人生命运,事业走向,取得了不菲价值。成为由农村杀入京城的一匹黑马,犹如雕刻在都门艺术殿堂上的一块瑰宝。我为牡丹江有这样一位老乡和文友而感到由衷的骄傲与自豪。让我们为他擂鼓呐喊,站脚助威,祝他取得更大的成功。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宁全喜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他通过手中的画笔,满腔热情地描绘了牡丹江山川风物,地域人情,充分表达了对家乡大地的浓浓之情。如山水画长卷《莲花秋韵》,以镜泊湖为素材的《塞北初雪》《镜泊飞瀑》,以及描写抗日战争题材的《八女投江》《雪乡情》等等。同时,还撰写了大量思怀桑梓故地的诗词,如《莲花湖记游》、《忆江南---牡丹江夜色》、《牡丹江赋》、《牡丹江暴雪》、《乡恋》、《甲午牡丹江初雨》等等,借以汇报家乡父老,感恩于生养他的这片沃土。这使我很受感动,认为这是他在任何其他地方也写不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真实体现。因为,在这些诗画的背后深深打上了他的烙印,有他不可割舍的情怀,甚至曾经残留下了他当年的气息和味道。因而心存独爱,情有独钟,笔墨中饱含着他的血汗和泪水,苦乐年华。位卑未敢忘忧国,忧国岂能忘家乡。这一情结,必将成为宁全喜的第三件法宝,是他越飞越高,越走越远。 宁全喜诗画并驾齐驱,犹如双胞胎、并蒂莲。画为专业攻读,诗为自修自悟,各入其道,各有千秋。 他的很多作品布局合理,构图饱满,雄浑大气,给人以磅礴之气;细微处笔墨惟妙惟肖,蕴藉深邃,寥廓渺远。多有明清王蒙、黄公望、沈周、石涛的影子;亦有近现代钱松喦、傅抱石、李可染的遗风。大胆泼墨,恣肆纵横,如,《太行秋霁》、《云蒙雄姿》、《天池远眺》、《傍水人家》等。他的花鸟画则工写兼而有之,细若蚊足,小巧玲珑,阴柔温婉,别具一格。 其诗词亦豪放、婉约之作并存。从“轻锁眉头画案前,尽泼彩墨写河山。襟怀坦荡抒情致,一笑乾坤落纸眠(《墨戏》)”、“西风四月荡柔枝,乍暖阳春步履迟。塞外仙乡寒折柳,关中市井暖吟诗。秦皇烽火千夫泪,明帝关山万户悲。冷暖何时成一统,天公从此更无私。(《迟来的春天》)”一绝一律之中,不难看出宁全喜受毛泽东诗词“狂飙一曲为我从天落”、“环球同此凉热”影响,所形成的境界和情怀。 “银花火树舞蹁跹,华夏神州庆月圆。举酒阖家欢聚日,有缘千里共婵娟。(《元宵节》)”、“醉逐山樵遗迹,回看灯火阑珊(《清平乐---逐梦》)”、“轻寒锁梦因春冷,欲向花丛觅小诗(《晚春》)”、“怎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天明(《捣练子---夜半车鸣》)”、“仰问长天空自叹,举杯邀月一痴人(《异乡客》)”、“相视无言花溅泪,千秋怎奈恨离多(《七夕感赋》)”、“西风借我一纱绻,留取丹青照汉碑(《癸巳岁尾感赋》)”。很显然,上述这些句子皆由柳亚子、苏东坡、辛弃疾、曹雪芹、鲁迅、李清照、李白、杜甫、文天祥的诗句翻出,化入自己的诗中。这是鲁迅提倡的“拿来主义”,毛泽东特别擅长这种方式,他喜欢诗鬼李贺,就将原句“天若有情天亦老”、“雄鸡一唱天下白”直接拿来 ,一字不易为己所用。宁全喜亦运用自如,或用其本意,或用其反义,或另取其别义,皆得心应手,轻而易举楔入自己的作品中,如同量身定做一般。无蹩脚之感,无两层皮之嫌,更无涂脂抹粉,哗众取宠之意。 书集中有一些同题作品,既入画又入诗。如画作《工笔荷花图》,诗作《荷花》、《荷塘清趣》、《浮萍》、《雨后莲花》、《莲芳赞》。又如画作《云蒙山印象》、《云蒙朝晖》、《云蒙雄姿》,诗作《云蒙山采风》、《云蒙山龙潭大峡谷》。内容基本相同,不仅创作手法、方式不同,层次角度、内涵外延、深浅高低亦各不相同。对比来读,互为注释,互为补充,互相融合,互相关照,愈感作者功力深厚,身手不凡。 据说宁全喜共创作诗词几百首,今之所观百首诗作,构思巧妙,寓意新奇,词句隽永,体现出不同的情趣、理趣、意趣、妙趣、雅趣。篇幅原因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之所以取《元宵节感赋》中“清吟泼墨枕诗眠”句作本文的标题,是因为20年前我也写过一首《自嘲》有句相类:“不谋权势不谋钱,苦恋书山作枕眠。最喜平生痴弄笔,桑田写罢写心田。”可叹我所说的“痴弄笔”,仅对诗词略知一二,对书画只停留于鉴赏阶段,尚未入门墙,愧不如也。因而向我索序,无异于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实不敢当。 其实宁全喜的《春雪》:“借问昆仑云几朵,携来朗玛壮神州。谁将白鹿驱原野,我欲闲乘四海游。”《京城大雪》:“谁将梧桐作玉装?引来银凤漫翱翔。乘龙欲上重霄九,尽掳人间第一香。”令我最佳欣赏,借咏雪言忙里偷闲,驱白鹿以游四海,乘青龙以冲九霄,这是何等浪漫潇洒,此等豪壮之举,又有谁不愿意呢?宁全喜正值壮年,上下求索空间巨大,真诚希望他借助家乡沃土,北京阳光,神州风雨,长成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为实现中国梦,实现中华文明的最高境界,做出更大贡献。
2014年7月7日
(本文作者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中国楹联学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副秘书长,黑龙江省楹联家协会副主席,牡丹江诗词楹联家协会主席。著有《风鹏集》、《若水集》、《梦蝶集》、《沁园春》、《巧联趣话》、《牡丹江楹联小纲鉴》、《谈声论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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