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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雅恣丽:任乘鋈工笔画中的超理性情怀
文/魏祥奇
在任乘鋈的工笔画世界中,有一种古典时代的优雅美,连同其均衡、和谐的精神状态,呈现出勃勃生机。在这其中,不乏一种温情的人性之美,端庄而恬静的人物形象,姿态中几无复杂性和困惑,在静寂的思绪中已升格为精神之美。在某种层面上而言,人的可能性的理想标准,在任乘鋈的心中被具体化。我甚至以为,艺术家定格于画面上的纯美气息,超越着我们对物质世界想象的有限力量。任乘鋈在工笔画语言的追求上,显露出毫不掩饰的迷恋感,其精心勾描人物服饰的各种细节,层层晕染每一局部的形体结构,过于专注以至于大胆和夸张。或者说,在任乘鋈看来,工笔画作为一种被观看的艺术语言,其视觉意义上的满足感几乎是第一性的。与传统意义上的肖像画不同,任乘鋈笔下的人物从来不曾直视观者的眼睛,这种回避的神态喻示着她们沉浸在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中:我们的想法无关紧要,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是观看。这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观看体验。缘乎如此,任乘鋈着意于强调工笔画的绘画性呈现,甚至是以视觉为中心展开了图像的叙事。也可以说,任乘鋈的艺术观念中,绘画的本体即绘画本身,无关乎社会学语境的存在。当然,以当代艺术的价值观来考量任乘鋈的工笔画,这些作品较少关注一种现代性思想范畴中的观念建构,也就是一种公共知识分子性。这里我想说的是,当代性伦理作为一种新的知识生成,对既有的知识和语言谱系仍不至于完全颠覆,倘若如此,当代性的精神旨归又将落于何处?我们必须承认,古典文化在我们今天的解读中,更多是一种理想和感觉的文化,其与某种审美的精神情结关联在一起。毋庸置疑,任乘鋈工笔画延续的,就是这种游离于现实生活层面的纯形式空间,也包括一种对世俗生活超越的寄望。那么,任乘鋈的工笔画创作观念言说的是,在这种现实感觉和思想文化的旁边,还存在着另一种文化——其为远比纯理性知识还要深刻的知识品性所滋养,我们甚至认为这些知识的纯理性类型毫无价值、空虚,并且只是表面的另外一种假象。这种文化,就是视觉结构中绘画语言的“形式性”。这多少是一个很难被接受的批评,以至于今天从艺术理论到创作实践领域,都在思考艺术语言的形式和观念的差异问题,但这里至少有一个共识就是:摈除理论阐释的可能,艺术史价值的显现,最终仍将归结于对艺术语言和形式的探索。就像没有人会否认,艺术承载的是人的情感和精神之光,其通达知识的心灵。我的看法是,在心灵与形式之间并无任何对立,心灵中的形式世界与空间及物质中的形式世界,原则上是同一的,只是我们看问题的方法或者角度不同而已。
任乘鋈是个安静的人,心无旁骛地专致于自己的绘画事业。她看到的是一个微观的世界,这是一种细腻的感受能力:在朴素的生活中发现古典的秩序美。应该说,任乘鋈更关注自己的内在体验,而非宏大叙事的历史逻辑,因此其工笔画展现出女性特有的敏感品质。任乘鋈将绘画看做是自我精神观照的过程,因此笔线的控制都揭示出创作者心性和情绪的变化,接近于一种对生命智慧的宗教化体识。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任乘鋈在工笔画创作中,贯注着对绘画技艺的绝对尊重。当然,今天我们不再将艺术史仅仅看作是艺术技能的历史,而是一种艺术意志的历史,因为只有如此,艺术才能在人类的一般历史中获得智性的意义。艺术的宗旨被提升到了思想的高层空间,成为人类历史中最伟大篇章的一部分:这个思想的高层空间,牵涉着人类宗教和哲学观念的发展,并向我们揭示着人类实际的心理。我们也知道,20世纪以来的艺术批评理论,一直强调对古典艺术的手工艺传统进行观念史的批判:艺术史作为构建整体精神史的内容被重新认识。任乘鋈亦接受了这种艺术观念的深刻影响,因而其工笔画中的女性形象才拥有一种自然、健康和天真美,我认为这并不是绘画对象本身与生俱来的,而是一种被创作者、工笔画语言纯化后的艺术美。这里涉及到一个古老的观念即艺术的模仿论:艺术家仅仅是“再现”自己的眼睛所见。这一点早就为情感论所驳斥,再现的概念被普遍接受而又被普遍质疑:情感和观念的准确表达,仰赖于恰当的艺术语言和视觉形式,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对艺术家手的技艺的崇拜。在这一点上而言,任乘鋈不是一个拥有强烈政治和社会权力意识的艺术家,她更看重自己对绘画本身的理解,应该说,这是一种东方式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智慧。就像前面所提到的,任乘鋈面对的是绘画而不是其它,因此她更愿意将绘画视为一项神圣的事业,而不由得半点懈怠。亦因如此,任乘鋈崇尚工笔画的制作技艺,甚至将自己所有的乐趣,都寄予这种不辞烦劳的绘画工序中。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要求艺术家必须持续保持一种新鲜的艺术感受能力和高尚的艺术趣味。我想,在她的理解中,艺术家最不能丧失的就是制作过程之中,这样一种纯真性、惊奇感,若不然,绘画就会被所谓的高雅趣味和现实观念,弄得暗淡无光。或者,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一些理论资源,能够为这种可贵的坚持给予最理想的安慰:以技进乎道。由此观之,任乘鋈的工笔画也就带有一种别样的理性情怀:真诚地面对自己的绘画事业,感性的体验必然超越理性的知识预设,并且这种自觉将建构一种新的价值观和当代性。
魏祥奇 中国艺术研究院 中国绘画史专业 博士 2012年12月北京新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