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诗情  灵魂之梦

                  ——读时全兴西部山水画作品感言

品读《灵魂之梦·时全兴山水画集》和《时全兴西部风情山水画艺术》两部画册，笔者的心是激动和震撼的。时全兴那一幅幅苍茫浑厚、博大雄奇的西部山水画作品，那充满艺术魅力的大美、壮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西域高原那美丽的风情和令人着迷的色彩，像一首首诗、像一支支歌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全兴不愧为躬耕艺苑的实力派画家。他胸纳万千自然表象，按照美的规律，组合、重构、熔铸出了西部山水的新意境，表达了对西域高原醇厚民风、淳朴人生、悠远岁月。自然天籁的呼唤，萦绕一种对人类生存环境的忧虑与希望的情怀。他的作品越过画面，把人的思绪带向了更遥远的遐想空间。赏读他的画，犹如读一首优美的诗篇，犹如净化心灵的催化剂。

专攻西部山水的全兴是一位中国画创新的探索者。在他的作品中，不止是表现西部山水峡谷、小溪、飞瀑、云水的音乐感，也不止让人感觉到布白巧妙的流动感，物象大开大合的、气势逼人的学术理念，最重要的是那画中深邃的意境、脱俗的神韵和娴熟的笔墨。在他的画幅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似乎只是那么一勾一染、一皴一点，可是那皴擦点染间却是那么率真、洒脱、浑厚与苍辣。看得出他极为重视民族绘画的传统技法，同时我也特别留意从他那些充满顽强进取与不懈追求的探索之作中所透露出来的不同寻常的信息。这些信息包括他对西部大自然大美的发现，对西域高原的一种独特理解和体验，一种感怀的诗情移入或自我精神的投射，一种为重新唤起或激发的情感而需要传导的载体或符号系统。看得出，全兴正努力和企求把这些信息汇融到笔意墨色中去，从而用作品来表达自己的艺术理解与美学追求。从他那试图在传统与现代的衔接处冲天崛起的西部山水画卷中，读出了他对西部深沉、浑厚的无言之美的深情向往，对博大、静穆的永恒之境的执著追求，并由此引起发现人们对美和艺术的广泛的联想和深沉的凝思。

全兴的西部山水画是用精炼、简洁的意象传达复杂难言的西域高原的情感。显然，他为之追寻的是这种永恒的情感。他笔下的山水画所创造出的西域高原系列作品有着对人生重构、对生命家园重构的立意。在西部自然面前，他体验了生命的苍白，也传达着精神的愉悦。他的西部山水画很能说明这一点——水墨淋漓、气韵生动、墨中见笔、笔笔生机、苍润深厚，疏密得体、简约有神。特别是他继承着倪瓒、范宽、龚贤、石涛、黄宾虹的笔墨精神，使之在洒脱灵动中多了些浑然苍劲······这一切绝非偶然，是他从中确认了生命与艺术神秘的原初关系。他的西部山水画功力深厚，所作山水章法、笔墨明显地流露出对石涛、黄宾虹诸大师的追慕。他的作品既得龚贤深厚苍郁之意蕴，又自具倪瓒轻灵俊逸之特色：近处墨彩浑厚，远山轻妆淡抹，写意水墨山水，笔墨融合自然，整体浑然统一。做到了远观其势磅礴大气，近观其质精致入微。他的西部山水画在继承与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美学特点。作品显示了一种笔墨之美、智慧之美与性灵之美，其中点线、墨色及整体形态表现出一种对文化传统的留恋与回眸。当然，全兴并不是一个怀旧主义者，而是对一种纯粹文化精神的向往。他的西部山水画作品，笔情墨韵中都给人一种审美的震撼。所表达的山水精神，是一种文化神韵，是文化的倒影，是多情的吟咏······。与众不同的是，全兴山水画最初和基本的文化意义是将“西域高原”与“山水精神”置于自觉地“人文”层面上，赋予其以文化内涵。他的艺术风格、笔墨方式乃至样式的选择，在审美和文化的双重意义上，达到了较高的境界，在深层次上将人的精神空间对比化。他对“西域高原”的投入，成为对“山水精神”的勘探。他所作的不是一般的地域性、景观性山水，而是在感性与知性的双重作用下，抒发审美的人文意义。他始终保持着探究笔墨内涵、文化品位和心灵深处的情感，这让笔者感受到生命力的深刻精神不是大而无为或大而化之的，他常常是细微的、精致的，而“底蕴”和“深处”的展示是和他个人的精神深度联系在一起的。由于“底蕴”和“深处”使然，全兴的西部山水内蕴藏着永远的“灵魂之梦”和“笔墨精神”。因此而产生的“诗情”冲动，在向往“西域高原”的精神旅途中，那云水雾霭、悠然飘逸、重山叠水都成为他心灵远游的载体，并以此来表达他的情怀，这是透视出他对文化境遇的别致体验、人文氛围的认识和对艺术灵性的固守。以西域高原的创作理念贯穿于作品始终，以水墨山水境界去表达永恒的苍茫，表达一种悠悠时空的深邃意象，全兴以自己的“语言”方式和文本结构，让人们破除层层审美壁障，让人一层层地渐进自然真谛。

艺术作品是与创作者的经历与环境有直接的联系，也与创作者的理想和追求的指向相一致，这说明了环境给艺术创作留下的印痕的深刻性，有的甚至影响了艺术家的终生，这样的例子在画史上不胜枚举：唐末五代初的荆浩，隐于太行山洪谷，专画北方雄浑壮伟的崇山峻岭并自号洪谷子，五代北宋的关仝、范宽，写关陕山水；元代的黄公望、倪瓒，写江浙间的烟峦水渚······。甚至生活环境改变，画风就转变也大有其人。南北宋间的李唐在北方时曾画出雄山激流的《万壑松风图》，逃到南方后，画风大变，大山就见不到了，成了“马一角”的先导······。及至现代所谓之岭南画派、金陵画派、长安画派等甚至以地域性表现和风格为表识······。由此可见，自然、地域与生活为创作者的投影太深了，这我在全兴西部山水作品中也印鉴出来。由于他在创作中实践着“把传统技法、现代观念、西画形式、奇妙自然”四结合；在创作上追求“意境美、笔墨美、形式美三美；在表现形式上追求“具象、心象、抽象”三象合一；在意境上追求儒家的“人与社会合一”、道家的“人与自然合一”、佛家的“人与自己内心合一”的精神。感悟自然，把自己的真情融入大自然。在大自然的山川云水之间找出自己创作的符号，走出自己的路子，创出自己的笔墨特点，画出其西部山水的风格。所以他这几十年在西部山水画创作中成绩越来越凸显：浑浑莽莽的山峦和云水飞动的画面呈出一片天然的勃发与生机，这是全兴对西部自然地貌所彰显的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

从日常生活行为看，全兴行踪飘忽，显得有些不安分。但见面时，便立即展示一批刚创作出的西部山水画。他说：“最常跑的地方是西域雪原。”那些作品描述着他所钟情的山山水水，看得出全兴壮游其间，天机激触，每每出新作，年年有长进，频频获大奖。看着他的画，也会觉识一位山水画家，一定是要用腿去观察，用眼去思考的。全兴不走进西部雪域高原，就不知道山之神韵，看不到西域风情，就不可能体味到独特的人文精神。优秀的山水画家，大都有“壮游”之志。石涛说“搜尽奇峰打草稿”，至少有三点提示，一者“搜”，去寻觅，须行万里路，在画室的资料包是检索不到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二者“奇”，天下奇峰比比皆是，要的是“奇峰”，妙古今而独往，鉴识摄取；三者“打”，要动手画，用脑记，反复构思，才能引发后续创作。石涛这一句简捷的话，要做到就要有恒定之心，特别是对处于现代快节奏生活中的山水画家来说，要做的事情很多，已经难已遐顾，踏遍河山千万里，并非易事。但全兴知道，最不能忽略的就是要常去西部，不断地发现认知，才能使作品鲜活，才能使作品走新。从创作态度上说，全兴又是一个安分的画家，他回到画室后，只要展纸信笔，就能够静下心来进入创作境界，深知创作需要静气，塑造需要时间，没有足够的功夫，何谈凝意揣摩，深思发志？只有沉心务实，自我炉锤，才会把精道的艺术语言和对古典传统的体味浸透到作品中。全兴创作注重传统又不拘泥传统。他以独特的审美意识，体验把握西部山水的特质，化物象为情思、化心象为意境，含带浓郁的诗情，别具新意地表现了大自然生命的原生之美、博大之美、朴茂之美、雄奇之美、崇高之美和天籁之美，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的震撼。全兴以西域高原为创作思想，植根生活，师法自然，注重生活的积累与体验。他钟情自然，足迹几乎踏遍西部的山山水水，在大自然中感悟博大精深的中国山水精神，采集万物之灵气，融汇于笔墨之中。因此，他的作品无论是排着队的骆驼群，还是群马人物系列，无不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在他的绘画语言里抒发着一种时代精神，混响着生命与自然倾诉的旋律，寄托着对纯朴古远情怀的深情缅怀。

全兴的画有种浓情激越、吐纳天地的大气，有着灵秀黄山和奔腾长江文化的魂魄，《天涯长啸逐春风》是其代表作之一。作品以恢弘气势取胜，画面上千山万水纵横千里，六匹马长啸其间。近景，墨色浑厚；远处，轻妆淡抹。粗犷不失法度，精微耐人品味。画面有开有合，巧于布白，一如雾水云烟。他泻胸中只丘壑，泼纸上之云山，使大好河山壮阔空旷深邃动人的景象跃然纸上。全兴这件西部山水作品流淌着诗一般的韵律，仿佛淳朴动人的歌谣，是那样的天真古朴，那样隽永深邃，那样意蕴深厚耐人寻味。《泰山日出》是抒发他泰山情结的佳作，也是展示泰山松涛、云涛、山涛的壮丽画卷。构图上用鸟瞰透视、散点透视和焦点透视的方法，艺术上达到了高远、深远，平远的效果，一望无际的云海松涛，扑秀多姿；层峦叠幛，千峰竞秀。浓淡枯润笔墨间，兼用皴、擦、勾、点、染诸多技法，巧妙地画出了山岩的纹理，云雾的层次，山石的质感和阴阳相背的对比关系，使泰山雄伟峻峭的险峰，惟妙惟肖的巧合，苍郁枝虬的劲松，浩瀚似海的烟云日出的意境韵律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给人以惊喜，让人看到了江山如此多娇的风采和作者气势磅礴的内心世界。《圣洁之水》，这幅画是表现青藏高原宁静、祥和、圣洁的意境。画面色调是典雅的绿色调。雪山、草地、水的绿各不相同而很统一，用色单纯。墨与色有机的融合增强了墨的厚重感，朱膘红色的人物显示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美感，浓黑的牛在白的背景前分外突出。他的《万壑鸣泉秋正浓》，此幅调子以红为主，中景红山用朱砂画出，厚重的山很有动势感，泉鸣、鸟喧，牧歌声声、红雨飘飘，祥云阵阵······整幅都在动中，整个意景是那么热烈、吉祥。用传统的笔墨，加现代观念，画出现代感的境界。《丝路风情》这幅大作是表现在茫茫大漠中，沉寂了千百年的故城，迎来了响着悠悠铃声的驼队，远处连绵不断地沙丘在暮色中泛着白光。巧妙地利用故城和沙丘的背影，显示着笔墨的特点。中景沙丘的整体和近景驼队的刻画，体现了大漠的浩瀚与险阻、人的不畏艰辛与执着。让生活多些美丽，少些艰难吧！他的《信天游》这幅作品是表现黄土高原特有的苍茫壮美的景色，用淡黄底色的宣纸，以黄色为基调，近处山上用焦墨，加强与草坡的对比，刻画出沧桑岁月感。天空的灰黄用墨破色画出云。整幅画苍茫厚重，画出了黄土高原的特色，用色是反复渲染，草坡是墨破色，点景的人物率领羊群，在吼信天游。《丝路漫漫悠悠情》以抒情的大笔淡墨，泼洒出戈壁沙丘，近处用重墨画出，并以苔点点出戈壁沙粒质感；用枯浓之笔表现出奇怪的风蚀土山与淡墨画出的山丘形成很强的对比，一队骆驼慢慢地穿行在沙柳、山丘中。

全兴西部山水画的里程，大致始于改革开放以后的20世纪90年代后期。或许因为他的性格的沉稳、为人的宽厚、心胸的放达，使这位生长于河南沈丘人，并不热情于南宗山水的轻灵秀美，而对雄强壮伟、大气磅礴的西部山水心仪已久。他常说，我在画面上所表现的既是西部山水给我的印象，更是我个人性格的外化。纵观他的《高原情》、《吉祥如意》、《天涯春风》、《云岭烟霭》、《九月秋》、《高原之巅》、《春光万里》、《天崖风云》、《节日的草原》、《云水间》、《昆仑天马》、《高原风情》、《雪域之灵》等作品，皆为水墨写意西部山水，用笔洒脱、大气、空灵、氤氲、华兹。既有宋人的气势、又有元人的韵致。其笔法墨法，明显地受到倪瓒、龚贤、石涛、范宽以及黄宾虹艺术的影响。全兴告诉我，当他在北京画院学习之后，一头扎进倪瓒、龚贤、石涛、范宽以及黄宾虹作品的研习中，他发现蕴藏在他身上的水墨写意天赋被唤起、被激发。从那时起，他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领域，并开始了充满乐趣和艰辛的探索。他的画风就像他的性格，是内敛沉稳的。他笔下的西部山水，强调骨法用笔，他把景物画得很实在、很饱满，但仍然保持着松动和空灵的感觉；他的思考是深刻的，是宏观而又具体的，但又不是山川自然的机械模拟，谨严中透出率意，力度中显出轻松，画中每个局部都服从整体，注重大的效果，笔墨的语言不是以“炫耀”的方式存在，而是与意象、形式、意境等天衣无缝地融于一体，并最终以简洁与质朴的视觉性融合在画面总体的效果和氛围中。尽管如此，笔墨的表现方式却是多样而丰富的。他以浑厚苍茫、大气磅礴、意境深邃、气韵生动的“时家样式”，如同平缓而激越的多声部合唱，奏响了西部山水时代精神的宏伟乐章。

近来，身为中国美协会员的时全兴，创造已经赢得了学术界的认可、绘画界的重视、社会界的关注和收藏界的青睐。他给我们的启示是，我们不能无视传统，也不能无视现代，更不能无视自己的心灵。我想，中国山水画未来的前途正寄望予像全兴一样的这一代画家身上。